青云没有飘

【雷安】磨砂玻璃杯(1)

逃家高中生雷x社畜安,之后两人身份大概会有变化,年下

很俗套的雨天捡猫故事,画素描画着忽然想写点这样傻傻的的东西

 

也包含了一些自己的思考和想法吧,这样

 

 

 

 

 

 

 

水滴从云层中掉落,砸上干燥开裂的泥土,迅速渗入地砖的每个缝隙,细碎雨声渐大,掩盖住树丛中的聒噪蝉鸣。安迷修稍停下手上敲击键盘的动作,下意识望向窗外,只见天色已完全暗下来,夏日的太阳透过淡墨晕染似的积云隐约透出灰白的朦胧光线,昭示着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

 

夏季的傍晚总是看起来与早晨无异,然而时间不早,同事们已经陆续在收拾东西,放松下来的聊天声和文件碰撞桌面声此起彼伏,略显吵闹。安迷修也干脆保存好文件按了关机,靠在椅背上松松绷了一天的肩膀,思索买点什么回家。

 

“对了安哥!你带伞了吗,没带我借你?”旁边提起伞的后辈早就三步作两步奔到门外,又探回一个脑袋冲他嚷,惹得周围同事都往那边看,倒叫小伙子不太好意思了。安迷修失笑,举举手上的折叠伞,换来后辈一个傻呵呵的憨笑,转身就消失在门外长廊。

 

是去接女朋友吧,安迷修乐着不紧不慢地把纸张放进抽屉,拎着包踱向大门。透过玻璃看得见外面雨早就下大了,这样的情况于他而言跑快没什么意义,倒不如走慢些。反正家离公司并不远,也淋不了多湿。

 

 

 

折叠伞有些旧了,伞节处生出点锈迹,这会让安迷修将它伸展开时卡住。即使是一名成年男性撑开它也并不算太轻松。黑色的防水布面罩在头顶时可以闻到金属特有的腥锈味,和雨水泥土的潮湿气息混杂在一块,说不上好闻,但总能想起小时候撑着大人沉重的旧伞故意在水坑中用力踩踏玩耍的时光。

 

雨天最大的好处大概就是让炎热的天气凉快下来,本来地面被烫得要冒烟,现在终于能得到缓解。鞋踩到沉淀尘土的积水,贱起水花在鞋面上留下痕迹,但凉快的空气让心情一起变得舒畅,裤脚和鞋被弄脏似乎也不是什么令人不悦的事了。

 

 

水流顺着高楼表面滑落,玻璃倒映着灰暗天空,仿佛用钢铁浇筑的巨大树木。雨略小了一些,安迷修把伞向前倾些以抵挡被风吹得扑向人脸的雨丝,也挡住了视野中的钢铁丛林。绿灯在水汽里模糊地闪烁,人群踏过同样闪着霓虹灯光的潮湿地面,又流水样分散开。他渐渐远离车马尘嚣的道路,走向自己的住所。

 

走进小区时,雨珠敲击伞面的声音开始变得柔和,雨水变得纤细绵密,让他与所有事物都隔上一层雾气,像透过一层磨砂玻璃窥探外面的世界。

 

 

他看到自家楼下有一小团影子蜷缩在玻璃门外,房檐投下的阴影让他没有第一时间发现。那团黑乎乎的小家伙似乎抱着自己的膝盖,脑袋埋在手臂里。是小孩?他心里犯了嘀咕,因为下雨了来不及回家就近躲避在这里吗?

 

一步一步,近了,雨声掩盖过耳旁所有声响,似乎也能模糊人的感官,以至于安迷修在半蹲下来试图拍拍这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孩子的肩膀时被他的忽然抬头吓了一跳。

 

 

“呃......你还好吗?你家在哪里,要不我送你回去?”安迷修猛地对上少年警觉的眼神,还没来得及把伞收起来,空着的手继续伸出也不是收回也不是,只好就着这个动作尴尬地挠挠脸颊。

 

对方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全身被淋得湿透,头发被黏成一绺绺贴在光洁的额头上,水滴顺着他漂亮的面部轮廓滑落。兴许是还没完全长开拔高,贴着身体的湿衣服就显得他格外瘦小,似乎能在他的脊背上看到凸起的脊梁骨,整个人像掉进水池又使劲扑腾蹦出来的黑猫。

 

“不用了。”少年的眼睛也和猫似的,微微上挑,在暗处略发亮,呈现出罕见的紫色。他盯着安迷修,撇着嘴表情带着一股倔强,很明显在表达“关你什么事赶紧走别管我”的意思。

 

 

安迷修叹了口气,他并不喜欢应对青春期的孩子。“要不你给你家里人打个电话?他们会着急的。”他提议道,已经准备去摸自己的手机。

 

“他们?他们才不着急,他们巴不得我不回去。”少年扭过头去哼了一声,“我也不想见到他们。”安迷修注意到他咬得死紧的牙关,略微泛红的眼角和状似不在乎的眼神,强忍住自己再次叹气的欲望。有什么比叛逆小孩更难搞的吗?

 

“那我总得告诉管理处一声,跟他们说过要是有人来找自家孩子就过来这附近找。”安迷修还是掏出手机翻找到管理处联系方式开始打字,还没等他编辑完第一句话,就被少年忽然抓住手腕截了胡。

 

男孩的手掌还残留着雨水带来的冰冷,接触到安迷修手腕温暖干燥的皮肤,惊得他下意识一挣,竟就被他挣开了。修剪圆润的指甲划过他的皮肉,留下浅浅的红痕,像是被什么小动物挠了。

 

少年可能也意识到面对一个陌生人自己的行为不太合适,悻悻收回手,语气稍缓和了些,“......别告诉他们。”他嘟囔道。

 

“为什么?”安迷修也没马上把手机塞回口袋,握住它叉着腰好整以暇地看着少年。“你是离家出走跑出来的,不想被找回去,是吗?”

 

 

少年低下头沉默不语。安迷修这时候才发现他裸露在外的膝盖和小腿上沾着地上的污泥和大块划伤擦伤留下的血迹,原本想劝说的话也被咽回去。他想了想,在少年面前蹲下直视他的脸,再开口时声音带了几分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关切:“......怎么弄伤的,疼吗?”

 

少年抬手指向某个方向,安迷修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看到小区外围顶上装了防翻越矛刺的栅栏,底下可怜的灌木花草被砸塌了一块,泥土上的叶片还青绿着,显然是不久前掉落的,挂着残枝蔫巴的模样不难想象它们遭受了什么摧残。

 

 

“你从外面翻进来的?”安迷修讶异道。看样子少年是因为带刺围栏过高,下落姿势没调整好而受伤。他却扬起脑袋,那神情甚至有点得意,这让安迷修眼角直跳,开始感到头疼。

 

 

安迷修想自己应该在这家伙拒绝自己送他回家的时候就知趣地离开的,就不用知道他是翻墙进来的逃家高中生,也不会知道他受了伤,这下自己彻底是没法放着他不管一走了之了。一旦生出算了不管他的念头,良心就开始叫嚣你曾经受过的教养和帮助别人的热心去哪里了,怎么可以就这样离开。

 

少年看着眼前这个奇怪的好心人皱着眉头纠结了半天, 并不着急,等着他慢慢思考,想这个看上去有点古板的人会打电话报警还是放弃劝说径自走开。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年轻男人终于决定好了似的,冲他伸出手:“要不你先来我家处理下伤口吧,你放着伤不处理在这里挨冻也不是个事。”

 

他面对着少年惊讶的脸又赶紧补充:“你可以放心,只是处理伤口顺便给你换件衣服,不然你这样容易发烧生病,等雨停了你可以走或者暂时留下,我会帮你联系你的家长等到他们来接你——”他话锋一转,“当然,还是看你自己选择,你愿意接受我的帮助,我也不会害你,你不愿意,我就走开不烦你,可以吗?”

 

 

少年转着眼珠似乎在考量他的话是否可信,片刻后轻微地点点头,并将手伸向安迷修。安迷修明白这是愿意和他走的意思,也不强求他把答应的话说清楚,抓住少年微冷的手用力一拉把他整个人带起来。少年因为腿上伤口被拉扯,疼得他不由得踉跄了几步,又被小心地扶住。

 

“你叫什么?”安迷修干脆把少年的手扯过来环在自己脖子上半架着他走,暖意顺着肩背传递到对方胸口。少年比他要矮些,大概还在抽条长个的年纪,腿脚修长得像只小猎豹。

 

“雷狮。”少年的声音轻飘飘地落进距离过近的耳廓,像雨中一阵微风拂过。安迷修差点下意识瑟缩一下,随即简短地回应,尽管对方并没有询问他:“我是安迷修。”

 

 

 

 

 

雷狮走进安迷修家的时候是感觉颇为新奇的,他第一次来到单身男性家里,本以为安迷修这样爱心泛滥的人会养些小动物,会喜欢一些精巧的小物件,把家装点得很有生活气息。然而整个房间给他带来的感觉可以称得上冷清。

 

墙壁是常见的石灰白,屋子不算大,但是大概是因为家具摆设太少和收拾得比较整齐而显得很空。除了他们房内肉眼可见的唯二生物只有摆在架子上的一小盆多肉和安迷修刚刚费劲搬进室内的一株金桔——它实在很普通,雷狮通过它上面挂着的装饰用红包认出来它的身份。这个季节金桔早就没有挂果,却开了几朵星状小白花,看上去总归是有了几分生气。

 

他扭头看见安迷修急匆匆地走进一个房间,从开着的房门能在略暗的光线下看见那人翻找的动作,束在裤腰里的白衬衫被带出一截露出精健的腰线。他一阵翻箱倒柜之后抱出套衣服直接塞进雷狮怀里,雷狮下意识想接住,却猝不及防被干净柔软的衣物糊了一脸,洗涤剂的气味丝丝缕缕钻进鼻腔。安迷修貌似有点手忙脚乱,忘了雷狮目前比他矮一些这件事,塞的高度不对。

 

刚刚没拿稳,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衣物中滑落。他想弯腰去捡,安迷修抢先一步把那个透明塑封袋提起来搁在他手中抱着的衣服最上面。雷狮垂眼透过袋子表面看着那条灰色布料,无言。

 

 

安迷修用拳头捂住嘴,掩饰性地咳了一声:“......我估计你应该是全身都湿了......这个没开过封是新的,就给你好了。虽然正常情况下应该洗过再穿但是现在的话你就凑合一下吧。”

 

“......你要是介意也可以不穿。”走廊没有开灯,但雷狮能感受到安迷修周身散发着尴尬的气息,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搁。

 

雷狮的表情一时变幻莫测,由惊讶到无语再到好笑,也腾出一只手来捂住嘴——为了让自己看起来笑得不那么厉害。安迷修站在他面前的窘迫样和先前老师一般循循善诱的样子不太匹配,这样的反差让他感到很好玩。

 

“我说,不至于这样吧?”雷狮笑得肩膀止不住地抖,他试图把自己的脸板正回来,然而没能憋住超过两秒,又“噗”地笑出声。“嗯,或许是有点尴尬,但是也不用紧张成这样吧?”他放弃掩饰笑意,哥俩好似的拍了拍安迷修的肩膀。安迷修面带迷惑地看着他,显然并没有搞懂到底哪戳了雷狮的笑点。

 

 

“你先去洗澡吧,再拖一会就要感冒了。”安迷修把人推搡进浴室,在他背后重重带上门,活像哪天看见的拍了把别人才发现自己认错人后落荒而逃的同学。

 

 

雷狮在门内自顾自地乐了一会,脱下湿哒哒沾满污泥的衣服扔在一边。热水冲刷掉身上汗雨水和灰尘混合物的感觉很好,刺激伤口的刺麻感却让他抽了半天嘴角。尽可能避开伤口快速洗完头冲完澡套上安迷修给他的衣服,衣服有些旧,散发着织物特有的气息。对雷狮来说稍大,不过衣袖管卷两下就刚好,短裤不用担心长短问题。安迷修的衣服也和他家里的装修风格一样,呈单调的黑白灰三色,他差点要怀疑安迷修眼中到底有没有色彩存在。

 

吹风机的功率有点太大,吹得雷狮感觉自己头皮被烙铁烫了把,发丝却还半干不湿地纠缠在一块,也不知道安迷修是怎么忍下去的。他耐着性子又吹了几下才把这个恼人的机器塞回收纳柜,从被自己扔进洗衣篓遗忘许久的裤子口袋里翻出早已没电黑屏的手机。现在他庆幸自己的裤袋有拉链这一点,这让手机在雷狮翻墙的时候逃过一劫没摔个粉碎。雷狮握着手机思索一会,拧开门把手走进客厅。

 

 

没有看见人,反倒是厨房有些动静,蒸汽通过高压锅顶放气孔发出晃动的嘶嘶声,听着就让人觉得热气扑面。他偏头试探着喊了一声:“安迷修?”

 

 

厨房门口果然冒出用个毛茸茸的棕色脑袋,从衣领处可以看见他系了围裙,手上甚至还拿着个汤勺,显然是在做什么吃的。“怎么了?”

 

雷狮举了举手上的手机,“你有充电器吗?我手机没电了。”安迷修露出了然的表情,用纸巾蹭了蹭手放了汤勺解下围裙走出来,抽出客厅茶几柜子里的充电器,拿过他的手机比对型号,确认无误后递给雷狮指示他插上插头,手机终于显示出充电中的图标。雷狮安静地看着,任由安迷修把他拉到沙发上坐下,递给他杯热水让他喝点。

 

玻璃杯内壁蒙上一层水汽,液体的温度熨贴地流进指缝,雷狮动了动手指,抱枕和充电线好像有动物抓挠啮咬的痕迹,开了一半的柜子里露出一截浅蓝色逗猫棒。他开口:“你养过猫?”

 

安迷修正在翻医药箱,听到他的话愣了一下,笑着回答:“是的,主动蹭上门来的流浪猫,养了几年年纪太大去世了。”

 

“......”雷狮咽下一口水,热度一路蔓延到胃里。他想到以前养的金鱼,它在他上学的时候跃出玻璃缸缺水干渴而死。年幼的他在哥哥姐姐面前面无表情地把小宠物埋进花盆,晚上却在被窝里偷偷抹了半天眼泪。“抱歉。”

 

“没关系,已经过去一年了。我现在工作也忙,也只是偶尔才想起它。”安迷修不在意似的挥挥手,叮嘱他自己消毒一下就重新扎进厨房,留下雷狮对着手里的水杯发呆。

 

 

他在想自己是为什么而跑出来——无非是实在难以忍受大哥的冷嘲热讽和姐姐的漠视,他的父亲并不太懂怎么表达对孩子的关心,看见周末回家难得拿到手机玩游戏的儿子本来想和他聊聊天,开口却变成了生硬的提醒,叫他赶紧去学习。这很容易引发正值叛逆期少年的不满,演变成全家的混乱争吵。而对于雷狮来说,他的无法忍受已经到达了顶峰:随便去哪里都好,总之不要待在这个家里。

 

这时候的雷狮尚且没有学会怎么应对家人,也对他们的态度感到不知所措,只能用愤怒和顶嘴来掩饰自己的委屈。一时冲动跑出来,他独自一人冷静走在路上的时候也有些后悔,但并不打算回头——他不想那么早回去听他们嘲笑自己没骨气,甩了狠话不想回来又灰溜溜的滚进家门。

 

他把棉签浸入碘酒,碰到伤口的那一刻肌肉疼得抽动一下,雷狮倒抽一口凉气,破罐破摔似的把整个棉签碾过流血水的皮肉,酥麻的痛感略习惯之后就没那么难熬。

 

他的高中离家车程足有两小时,中考前雷狮偷偷把这所远离家的学校填进志愿,当父亲问起时只说是为了凑满志愿名额,目的就是离家远些,至少让他们不能随心所欲地掌控他。他思来想去发现自己不知道到底能去哪里避难——他不乐意让他那些朋友知道自己这狼狈样,最终决定坐地铁回学校,也许他可以在学校开门时进去在宿舍待到晚自习开始。

 

 

出了地铁站离学校仍然有半个小时路程,雷狮没有自行车,手机也已经关机,只能继续走。走了10分钟不到,雨水就开始砸在他身上。他咒骂了一声,早该在看到满天阴云的从家里顺把伞出来的,再不济也顺点钱。

 

跑了几步,全身都已经湿透,他想好歹找个地方避雨,可他处于一个小区外头,四下没有便利店,去找保安估计又会被各种询问。他心一横,攀上栅栏翻了过去,只是栏杆被水冲刷湿滑,他一只手没抓稳,翻过去是翻过去了,腿上却被灌木和水泥路牙划伤擦伤一片。

 

 

 

伤口大致处理完毕,雷狮听到锅磕在隔热垫上的闷响,听到安迷修喊他过来吃点东西。他瞥了眼充着电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未接来电和信息,站起身,却被伤口处皮肉的挤压疼得呲牙咧嘴。他对上安迷修担心的眼神,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坐下又是一次对伤处的拉扯,他已经稍稍习惯了疼痛,把注意力放进安迷修盛到他面前的粥。粥被样式简单的厚瓷碗盛装着,里面混合着姜片,鸡肉和芹菜,味道闻上去还不错,也许是因为自己饿了。他舀一勺送进嘴里,味道很平常,是一般家常菜的水准,但不坏。不知不觉整碗粥被他喝得干净。安迷修已经吃完等着他放下碗,将碗筷收进水槽。

 

 

“你要联系你的家里人吗?”安迷修把剩下的粥倒进大碗冻进冰箱,打开水龙头冲洗餐具锅盘,考虑到雷狮可能感冒几乎没有放油,洗起来倒也方便。

 

雷狮拿起手机懒懒地躺在沙发上,没个坐相。“我姐叫我告诉她我现在的位置,她过来接我,不然她就让我爸断掉我的生活费——她真的干得出来,我爸也八成会同意的。”

 

安迷修想了想,在雷狮生无可恋的眼神中伸出手:“要不......让我来和她说吧。”

 

 

 

 

 

 

 

 

tbc.

 

这一篇会和另外一篇年上狼安的文交替更新,下次更新就是先更那篇了

 

这篇就是比较平淡的,两人从认识到恋爱的过程,大概这样吧

 

困死了,有什么地方明天起来再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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